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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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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生

“老爺這句話說哪裏去了,這樣的福分招招手就有的,您要是也想,我相熟的還有一大幫子人,不如都叫了過來,十個八個的陪一個,那才叫享福哩。”玉娘笑臉盈盈,像是真心為那人出著主意。

她這樣綿裏藏針一句話,渾然不像才出場的清倌人,六巧都禁不住笑了,在旁邊攛掇道:“錢老爺有認識的麽,再叫幾個來,我家廚娘燒飯菜快得很咧,就是再備兩桌也來得及。”

陶仲賓佯裝生氣板起臉來,“啊呀,你們幾個怕是都串通好了,一夥人過來蹭吃喝哦,我這屋裏哪塞得下。”

六巧挪近了身子揚手比劃自己手上那滿戴的三四枚戒指道:“不要陶老爺出錢,我這個寶石戒指拿去當當,錢當過來請大家吃,三老爺頭一次來,我這個客還是請的起的。”

他們這麽一說笑打岔,大家的註意力也就從末尾轉移到了上頭去,那位錢老爺樂得轉移話題,又拿六巧開起了玩笑。

玉娘看這位三老爺陶叔謙閉口不語,一直低著頭,幹脆自己伸過手去,過了他直給福娘倒了一杯米酒,努嘴道:“等會就該到我們唱了,你還不快喝點酒潤潤嗓子。”

福娘見玉娘泰然自若的在男人間說話,只覺得自己這個五姐實在厲害,她看著人多心裏都發慌哩,桌子底下的手都在發抖,嗓子眼裏幹巴巴的都快把喉嚨給燙掉一層皮。

她接過酒杯喝了一盞,許是酒壯慫人膽,又或許是玉娘冷靜的模樣激起了她的好勝心,她這才敢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四周,然後也給玉娘夾了一筷子的胭脂鵝脯,“你也嘗嘗,才出來沒吃飯呢,要是唱的久了該沒力氣。”

“我自己看著呢,你吃你的,啊呀,三老爺要不要喝酒。”玉娘和福娘聊起天來,差點忘記橫插在中間的這座大山,為了不冷落他,玉娘提起酒壺也想給他倒上一杯。

那陶叔謙面紅耳赤的連忙捧起酒杯接酒,哼哼唧唧半天也沒擠出一個字來。

好吧,這可是你自己不說話的,玉娘盡完義務,便當這位真個是個不說話的屏風,自己和福娘說笑起來,好放松放松福娘的神經。

她們今天過來只是幫忙兼職氣氛組而已,裏頭的人雖然有些銀錢,可玉娘打眼一圈看了下來,心裏就有了結論,全都不是李媽媽會看得上的,既然如此,還怕什麽。

估計李媽媽也是這樣想的,所以才放了她們兩過來,也沒提前交代些,權當是來歷練歷練的,好適應一下職場生活。

許是玉娘說的笑話好頑,那陶叔謙也不是個死人,耳朵還是好使的,沒忍住他也笑出了聲,引起旁人好奇,那離得近的東邊客人就道:“叔謙你笑什麽,敢情是兩個美人陪著,你高興啦。”

“不,不,不是,是——”陶叔謙也不知道玉娘的名姓,就尊稱了一句,“是這位小姐說的話有意思。”

“什麽話,也給我們聽聽嘛。”陶仲賓笑道,“人家都坐過去了半天了你都不認識,左邊的嘛,是——”

他也卡了殼,所幸邊上六巧接了話茬,“三老爺右手邊是六姑娘,叫福娘,唱得好,簫也吹得好。左手邊是五姑娘,叫玉娘,更了不得,不但月琴彈得好哦,管家也是一把手,李院她倒是能當半個家。”

這話一說,大家都有些詫異了,看著玉娘只年輕輕嬌滴滴的一個姑娘,不想這麽有本事,怪不得才剛也敢搭話,有意思。

那東邊客人也不管什麽有本事沒本事的,抓耳撓腮詢問道:“啥子管家不管家,倒是把剛剛逗叔謙的話說來聽聽,不好笑啊,就罰你去替了白香去彈琴。”

“要是好笑呢,”玉娘不怵這個打賭,她肚子裏笑話一籮筐呢,上至盤古開天,下到太空漫步的,打小就背笑話大全和腦筋急轉彎,要不是穿到古代,往後邊再倒騰個幾百年的,她也能做個笑話大師。

“要是好笑嘛,我敬你一杯酒,怎麽樣?”那客人圓腦袋方帽子,額頭高高突起,這會努力擠著朝玉娘使勁,倒是顯得有點像討食的白鯨。

玉娘也不拿喬,將方才那個短的先說:“我是在和阿妹講,以前有個石書生,走路被喝醉了酒的人攔住打了,換做別人肯定要還手的,但是他就叉手任憑酒醉的去打,一句話不說。邊上的看不下去了過來問他,你這是什麽意思啊。他就說你不要管嘛,打死了人他要償命的,我正準備這樣試試呢。我就笑說三老爺是不是也這樣想的,不說話也讓我們氣得死咧。”

“哈哈哈,你這是罵叔謙是個呆石頭哇。”那人拍桌高聲笑道,“這個不算,再來一個。”

“德多啊,你哄我們記不得啦,剛剛說了笑就喝一杯的,現在怎麽無賴了。”錢老爺又盯上了他,無差別攻擊起人來。

“就是,花老爺欺負小姑娘哩。”那才一直彈琴的白香也被逗笑了,這會止了琴音來起哄。

“我喝就我喝,再來一個好笑的,我再喝一個。”花老爺臉大嘴大,一兜口就幹了一杯。

玉娘見大家都有些期待,幹脆又說了一個新的,“還是那個石生,他有天早上看到街上有人在賣水馬,他就過去要買,問那個賣水馬的說多少錢一斤啊,賣水馬的說你好沒見識哦,水馬什麽時候論斤賣的。他就怒喝道,我哪裏不曉得啊,我是問你水馬多少錢一尺。”

花老爺笑得越發誇張,幾乎快從凳上跌落,慌得邊上穿橘色衣裳的花娘扶了一把,他也不管,只笑道:“此女善謔,此女善謔,一肚子的笑話,我怕是今日要醉死在石書生的故事裏。”

“花老爺說笑了,石生最吝,家裏擺酒從來只從缸子裏倒,每回請客都喝不醉,大家問他那缸子裏是什麽酒,喝不出酒味,石生說你們放屁咧,我兒去年誤把酒杯落在缸裏,怎麽吃不出酒味。”

這話一出,哄堂大笑起來,連陶叔謙都撐不住,抖著肩膀在笑,地方狹小,他動作一大不小心就碰到了福娘的胳膊,慌裏慌張的又是道歉又擺正了姿勢,哪裏想又碰到了玉娘的肩,左右為難佝僂起了身子,大男人倒是恨不得擠成個紙片人。

福娘看他可憐,悄悄挪了挪身子,讓出半個凳子的空,見他沒察覺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,輕聲提醒他道:“你往這邊來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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